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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奥“遗产”奥森公园:奔跑在龙脉尽头

发布时间:2016-05-16 19:07:00 点击次数:

  从天空中俯瞰奥林匹克公园,一条龙形水脉蜿蜒向北延伸,龙头所在的位置,就是奥林匹克森林公园(下称“奥森公园”)的奥湖。环绕着这个湖面的正是那条全国都堪称一流、羡慕者纷纭的标准塑胶跑道,一小圈5公里整,大圈10公里。3米宽的红色塑胶跑道仿佛龙头的触须,飘舞在空中。每天至少5万人会相继踏上这条红色的龙须,一旦起跑,就再也停不下来。
  “能有奥森是很幸福的。”全体育传媒副总刘佳这样说,不带一点玩笑色彩。这里是2008年奥运会的“后花园”,盛会结束后,很快便成为长跑爱好者的圣地。作为奥运会的主办城市,北京密布着众多奥运“遗产”,从最知名的鸟巢,水立方,到不太知名的顺义奥林匹克水上公园,但没有哪座场馆的人气赶得上奥森公园。它原本只是那场奥运盛会中锦上添花的设施,没想到,最终却成为公众受益最大的一处“遗产”。

 
  奥森崛起
 
  刘佳在奥森参加跑步活动,他觉得,“能有奥森是很幸福的”。但是,散步者和拄着登山杖的人,把塑胶跑道占满了。
  刘佳一般是晚上到奥森来。21点左右,他坐地铁8号线在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南门站下车,虽然夜色已深,刘佳还是能看到很多同路人。他们都穿着短裤T恤,脚踏跑鞋,背着双肩包,包里装着水壶。这几乎是奥森跑者的标准配置。他们在地铁的自动扶梯上都快过常人,一般是靠左快步攀登,不想在电梯上浪费时间。
  走出地铁A口,刘佳就到了奥森南门,跑者进进出出,很多都和刘佳相识,相互点头示意。2014年,北京农学院对奥森公园的客源进行调研,发现以锻炼为目的的游客,占到奥森所有游客的30%。而所有游客中,女性为55.5%,本科以上的占37%。这些数字拼凑出一幅模糊的图景,刘佳就是其中一员。
  虽然建成不过八年,但人们几乎已经忘记奥森之前的样子。挖湖开山之前,这里半是杂乱的城中村,半是毫无规划的密林。市民们在此地生息,鸡犬相闻,密林深处,虫鸣鸟叫,人烟稀少。为了奥运会,不到两年时间里,居民被搬迁,所有的平房住宅从地图上抹去,扎根此地的树木,也被砍掉,或迁移,只剩下一大片待建的空地。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是两千多年前老子的一句话,其中的“道法自然”,成为奥森公园规划设计的核心。奥森公园的主设计师胡洁在一次演讲中阐明了自己的设计思路。胡洁是美籍华人,领导清华建筑设计院完成了对奥森公园的主体设计。
刘佳在奥森参加跑步活动,他觉得,“能有奥森是很幸福的”。但是,散步者和拄着登山杖的人,把塑胶跑道占满了。
 
  故宫的北侧是景山,一个人工堆砌出来的小山,“在风水思想上为故宫形成一个天然屏障和保护的作用,”胡洁说,“当年奥森公园的设计招标中,北京市政府提出一个具体要求,必须在奥林匹克公园内结束城区内的北京市中轴线。”之前二环路绕故宫形成一个完整的城墙系统,“现在的北京进一步扩大,到了五环路,如何在五环路上形成北边界,这是一个命题作文”。
  胡洁的答案是用中式山水园林来结束中轴线,用一千立方米的土方,堆出了60米高的仰山,加上龙形水系,与45米高的景山和北海相互呼应,护住了北京的风水。
  这个方案的施工难度特别大,“不管是煤气、电力、通信,都有自己的一套系统,矛盾出现的时候,我们做园林设计的和做地面景观的往往处于弱势”,这些市政系统非常强势,他们的规范不可更改。胡洁回忆道,由于吵得不可开交,所有问题都要到市长会上才能协调解决。“当时的复杂程度确实让很多人晕,这个龙形水系经过了三轮有副市长参加的讨论会,都吵得一塌糊涂”,几经周折,多方协调,人们才看到现在如此干净利落的龙形水系。
  但当时,这个工程,还仅仅是与奥运相关,不但此地,甚至整个北京城,都很少有跑步的人群。王以彬也许是最早在奥森跑步的人。他2002年毕业于港大,是港大的长跑冠军,来北京工作后将长跑习惯带了过来。2005年,王以彬搬入奥森旁边的北苑家园,当时的奥森还是一片空地。他六点早起跑步,看到工人们已经开始种树、铺路,“我就跟着他们进去跑”,王以彬告诉本刊。偌大的奥森只有他一个人在跑,在工人们目光注视下,孤独地奔跑。

 
  有人涌进去,有人在离开
 
  刘佳走到南门的游览车停靠处,开始拉伸。这里有一排栏杆,成为跑友最合适的拉伸地点,但公园管委会显然不这样认为。从6月份开始,栏杆上就多了一行字,“经营设施,请勿健身压腿”,但大部分人显然无视了这个警告,继续拉自己的。
  5分钟之后,刘佳踏上了红色塑胶跑道,从南门出发,刘佳以每公里6分钟的速度跑了2.5公里,来到了北园的入口处。奥森园方推荐了三条跑步路线,绕那个龙头形状的奥海一周为3公里,绕南园一周为5公里,绕南北园一周为10公里。这三条路线分别以绿色,黄色和蓝色的树叶路标,标在跑道上。一般资深的爱好者都会选择南北园的路线。
  2009年“十一”期间,奥森北园才正式对外开放,形成当前两园相连的格局。当时每天到奥森的游客平均才两千多人。据当时曾到奥森游玩的游客回忆,当时公园很大,又很荒凉。情况开始发生变化是在2011年之后,奥森公园的塑胶跑道落成并启用,奥森的游客量开始爆发式增长。根据园方向本刊提供的最新数据,单日最高已经到了5万人,这其中,30%是来锻炼的。
  奥森跑道上出现过很多神人。“奥森有一个老大爷,这些年四季如一日地跑,衣服永远是那一身,白汗衫,灰色亚麻布那种裤子,白球鞋,”刘佳说,“他速度很快,据说全马最好成绩能跑到三小时二十分,这就是传说中的白球鞋大爷。还有一位奥森铁圈哥,边跑边推,用铁棍推小铁圈,我碰到过好几次”。本刊记者曾经在奥森守候三天,每天9个小时,都没遇到过这两位神人,但在早上遇到一位背着电脑包光脚跑步的中年人,虽然负重,但速度也不慢,目测每公里五分半左右。
  大概也从2011年开始,一股长跑风潮从一线城市开始席卷全国。北京类似刘佳这样的白领们如一夕顿悟般开始跑步,Nike、咕咚等跑步App的流行,更是让跑步变成一种社交方式,约跑、组团跑等方式,带动更多人不远数十里,踏上奥森的跑道。尤其是到周末,各种各样的跑团塞满了奥森3米跑道的每一厘米空间,很多是公司团建。刘佳经常遇到这种情况,“这些公司跑团是以健走为主,以南园为主”。


           
  奥森的跑步文化也发生了巨大变化,王以彬当年那种孤独感不复存在,对他和刘佳这种半专业跑者来说,南园已经没办法跑了。他们的中途速度为每公里4分到5分钟,为了维持这个速度,在南园拥挤的人群中必须左右穿梭行进,十几公里下来,会对膝盖和脚踝造成巨大的负担。专业马拉松运动员更是早已经离开奥森。
  奥森官方也意识到了这点,每个路牌旁边,都标着两行小蓝字,“慢走靠右侧,快走靠左侧”,“由于园内跑道宽度仅为3米,无法满足全部游人同时健身的需求。”奥森管理处宣传部周硕接受本刊采访时说,为了引导不同人群,公园于2014年-2015年期间开始设置了提示牌。
  但如同没人理会“请勿压腿”的警告牌一样,很多游客对这个指示牌也视而不见,他们会在塑胶跑道上慢慢地行走,铺满了3米的宽度,很多人还会用登山杖狠狠地戳着跑道,尤其是到上坡的位置,力度更大。在登山杖旁边呼啸而过的是轮滑爱好者。
  人数的增加,给奥森带来巨大的管理压力,这可能是其他公园很少会面临的问题。2015年,北京林业大学对奥森公园的跑道进行了研究,对其不区分器械区和非器械区进行了批评,这篇论文建议奥森管理方为单车,轮滑和滑板等器械使用者开辟专门的道路,减少潜在危险性。就是这些器械人群,逐渐将刘佳们的主要活动范围限制在了北园。
  相比繁嚣的南园,奥森北园的定位是野趣,是植物和动物的生态保护区。王以彬至今还记得南北园贯通的日子,“2009年10月8号当天,南北园才贯穿。我当天就去跑了”。他沿途拿着相机,把十公里路线的每个整数公里点,都拍了照片,发在跑步圣经论坛上。之后,知道南北园有一个标准的10公里跑道的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王以彬发现了奥森中很多隐秘的跑道,“十公里,十二公里,十五公里,这些路线都有,都是整数。每天我都是在家里用谷歌规划一个路线,跑步时用GPS跑步手表去核算路线的准确度,基本上把奥森里的路都跑遍了”。
  北京的跑者们基本上以南北城来划分,各有各的跑步圣地,北边以奥森为首,还有朝阳公园,清华校园等出名的跑步场所。南城口碑最佳的则是南海子公园,也有专门的塑胶跑道。“我们南城的人,就很少去奥森,就在家门口的公园,或者是辅路,没有红绿灯那些地方跑”,北京南城的著名跑者王凤珣告诉本刊。王凤珣是《健与美》杂志的副主编,狂热的长跑爱好者,他对奥森,还有另外一个小小的抱怨,“你拿个水杯装满水,把它搁到奥森南门,很可能没人拿,但是一瓶矿泉水拧开了,搁在那儿,很有可能被保洁大姐收走,这个事确实挺奥森风格的”。
 
  政府补贴,每人11元
 
  现在奥森的跑道,变成12公里了。在过去五年里,被几千万的人脚踩踏过后,加上天气、施工工艺、人为磨损等因素影响,奥森的跑道变得开裂、老化。终于,2016年3月,由特步公司出资,对跑道进行了翻新。新建的跑道在北园东门区和南园西门进行了延长,多出了两公里。
  按照目前市场报价,这种塑胶跑道每平方米的成本是150元左右,12公里长的跑道造价约540万元,500多万的跑道只能使用5年,每年的耗损就高达100万。
  跑道的费用只是奥森公园成本的冰山一角,为了养护这块最亲民的奥运遗产,北京市政府每年都耗费巨资。这其中包括200万元的安保成本,350万的标牌采购。绿化更是天文数字,奥运前为了建设整个园区的绿植景观,总投资额是18.1亿人民币,目前分为10个标段,由多家公司维护,光是北区每年的维护费用就达三千多万。2009年,奥森曾经公布过一次维护成本,每年耗资超过2亿人民币。以全年游客接待量1800万人次计算,你每去一次公园,北京市政府补贴11元。
  这还仅仅是龙头所在的奥森公园,再加上奥林匹克公园的其他区域,耗费更大。上一任奥林匹克公园管理委员会主任王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经表示,“奥林匹克公园代表国家形象,奥运过后虽然保洁标准要求降低,但也仅次于天安门广场的保洁标准,一年的鲜花都要换两三次”。王春透露,所有的花费由北京市政府和朝阳区政府分摊。
  40分钟后,刘佳跑完了7公里,已经接近北园的出口,可以看到一座正在建设的特步跑者加油站,上面标着“9”,特步公司正在与奥森合作,一共要建造10座这样的加油站,这是奥森商业化的标志。
  奥森的商业化运作探讨在北京奥运之前就已经开始了,2006年12月24日,北京智联顾问公司受奥组委委托,推出过一份奥森公园的运营方案。在这份方案中,智联建议成立一家世奥公司,全权负责奥森公园的运营。世奥公司的榜样是昆明世博园,持续盈利乃至上市。具体的方案是建设主题公园,逐步发展会展业,文化创意产业,娱乐餐饮业以及金融投资业,这些业务将在奥运结束后的5到10年内全面展开。
  八年后,这个设想并未实现。“公园目前主要运营经费依靠市区财政支持,自行运营收入来源较为单一,无法全部支撑公园运营维护成本”,周硕说。而特步公司则透露与奥森合作仅限于体育方面,冠名奥森跑道、搭建跑步服务基地等,这与当初智联公司的宏伟构想相比,是非常小儿科的。
  为了承担奥森公园的公共服务功能,奥森管理方可谓举步维艰,宁可啃北京市政府的老,也不愿轻易开商业之门,即使是最契合的跑步比赛也是如此。
  如果主办方想在奥森举办跑步比赛,会发现自己将要面对一系列障碍。“首先主办方必须出示自己的营业执照,经营范围,我们必须看看有没有组织大型体育活动这一项”,奥森公园文化活动部的一位负责人告诉本刊。这一条几乎就难住了绝大部分的主办方,一般只有体育局才有这样的资质。
  除此之外还要报备,“活动的规模五十以上千人以下去奥运村派出所进行活动报备,千人以上三千以下去朝阳分局报备,三千以上去北京市公安局报备”,这位负责人说,场地租赁费用在十万到三十万之间,视参加的人数而定。
  举办了多届的奥森光猪跑就是没有报备的非法赛事,他们不能打出任何条幅,易拉宝等标识,否则就会遭遇园方的干涉。2011年的冬季越野跑是在奥森公园举办的第一项正式赛事,直到现在,主办人员还在后悔当年一时冲动搞了这项赛事,因为真正办起事情来才发现,一切都得依靠传统中国做事的那套办法,托朋友、找关系,“如果你不认识他们管理处的人,连门都找不着”。
  2015年,奥森公园一共承办了文化体育活动约300个,这其中,大部分是非商业化项目,需要园方自己的投入。即使有冠名等收入,奥森公园距离自给自足那天还是遥遥无期。
  与此相对的,是距离奥森几公里的鸟巢。北京奥运会结束半年后,鸟巢就公布了新的商业运作方案,开启了奥运运动场馆商业化的先声。但直到现在,这条路仍然走得磕磕绊绊。7月25日,2016国际冠军杯中国站第三场,曼城对阵曼联的比赛,原本要在鸟巢进行。但最后,主办方决定取消,主要原因是鸟巢草皮受损严重。鸟巢管理方声称是暴雨所致,但曼城主教练瓜迪奥拉却认为主要是管理问题,“因为演唱会和其他的原因导致草皮受损非常严重。体育场的管理者没有尽心尽责。”
  刘佳并没有对鸟巢的草皮报以太大关切,毕竟普通人并不能随意到那里去踢球。他更关心的是脚下的新跑道。
  出了北园,刘佳在8公里处遇到了奥森跑道的著名上坡,这里曾经是北京马拉松的死亡之地,跑了35公里的选手遭遇到这样一个长上坡,很多人就此退赛。过坡之后,就可以看到奥森公园的观光塔,俗称“大钉子”。这个246米的高塔据说也和风水相关,镇住了北京的龙脉。2015年运营以来,由于200元的门票过于高昂,导致游客寥寥。但这颗钉子对于刘佳这样的熟练跑者来说,有着兴奋剂一般的作用,看到钉子,就知道可以进行最后的一公里冲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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